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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民安:赵能智以前画的是肉的颤动,现在画的是身体的姿势

汪民安 墙报 2019-12-08



《蠕行》赵能智新作展现场

赵能智作品有非常明显的连贯性,并且识别度很高,不用署名,大家一看就是他的,这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
 
赵能智较早时候就画了很多单个的身体,没有组合、没有背景,就是一个孤零零的身体,你可以说他是2000年前的人,也可以说是今天的人。这些身体是痛苦、绝望、焦虑的,这是人类从诞生之初就有的感觉。这些身体还原到了最基本的动物状态,他们没有身份,究竟是穷人?富人?高官?男人?女人?

他还原了纯粹的肉体。

蠕动的身体No.1 200×1600cm 
2018-2019 布面油画

他的早期作品,肉的感觉很强,可能当中带有一些伤口,带有一种撕裂的痛苦。


表现肉的艺术家很多,有些人表现的肉是通向感官和欲望,赵能智作品里的肉仅仅是赤裸的身体,是反欲望和性的,他表现的肉通向痛苦,可能有一种虚无主义的困境。

《蠕行》赵能智新作展研讨会
 
在他的一系列蓝色作品中,肉的感觉被抹平了,而是带有平静的、梦幻的色彩。

蓝 NO.12 230×180cm 2011 布面丙烯 

谈到这次展览《蠕行》,”姿势“是最重要的部分,从这些姿势中,可以看出身体的内在性本身。这些身体——不知道是死了的还是活着的——都让人看出一种很绝望的感觉。一看就是受过巨大伤害,受到过暴力的打压之后的,是不自然的,有一点受难的感觉。这来源于对伤害的适应和自我庇护,我们每个人都可能会出现这种姿势。


《蠕行》赵能智新作展现场


总体来说,我在赵能智的作品中,看到痛苦、焦虑,但同时也能感受到生命的强有力的勃发。

蠕动的身体No.5 150×200cm 2018-2019 布面油画


以下节选自《感觉的形象》
文/ 汪民安

这些脸、这些身体,都被剥去了皮,暴露出来的是肉。赵能智全力以赴地在画“肉”。在中国当代艺术中,对身体进行表现的作品层出不穷,怎样表现身体?人们有时候画肢体,画动作,画表情,画五官(尤其要画眼睛),画身体的可见部分,画身体的外在现实,画身体的表面性。只有赵能智在画肉,画皮下的部分,画身体的内在性这一不可见的部分。为什么要剥掉皮而画肉?所有这些肉,具有一种事实上的真实性:身体就是由肉构成的,肉是身体的元素,也就是说,身体就是肉。赵能智试图将人还原到“肉”的状态,他相信,人首先是一种“肉”的存在,肉的体积、肉的分量、肉的运动就是身体的全部。这样,对人的再现就不是借助于对外在性的再现而进行的,不是通过外在性来表现人的“内部”,比如,不是通过眼睛来表现人的内心。在这样的绘画传统中,人被划分成“外在”和“内在”两个区域。而赵能智的画面拒绝了“内在”和“外在”的二元区分,只有一元论,只有纯粹的内在性本身:“人”就是“身体”,就是“肉”。


Phantom NO.9 230cm×180cm 2009年


这是个什么样的身体?我们看到,这个肉身(更多是以脑袋的形式出现的)处在一种痉挛的状态。这些“肉”由大量的波纹形线条组成,整个画面充满了波纹,这种波纹如此之充满褶皱,如此之交织、回旋、凌乱、扭曲、抖动、震颤……这些“肉”显然不是处在平静的状态,它们像被电流击中了一样,似乎有一种波在贯穿并侵袭着它们,因而它们失去了自己的稳定性,变得晃荡而且毫无规律。“肉”一旦发抖,一旦在无规律地晃荡,它就会肆意地挤压五官,让眼睛、嘴巴、鼻子和耳朵扭曲,失去自己的稳定性和固定的表意功能,它们同样像被电流击中了一样,变得混乱而无序。这样,我们看到,脸上的五官都存在,但是,这些鼻子、眼睛、嘴巴、耳朵都非常模糊,它们没有得到清晰的界定,并且都处在一种扭曲的状态:好像随时要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也可能要进一步地扭曲到另外一种状态。它们都处在过渡状态,处在一个极限的瞬间,它们似乎还要往下一个不确定的、毫无预感的方向转化,谁也控制不了这种肉身的演变。


Phantom NO.4    230cm×180cm 2009年


不仅如此,这些鼻子、嘴巴、眼睛、耳朵彼此之间并没有一种正常的功能联系。它们的实际功能被淡化了:眼睛不是用来观看的,鼻子不是用来呼吸的,嘴巴不是用来吞食的,耳朵也不是用来倾听的,它们所表现的甚至也不是一种面相学意义上的人性的征兆,以及隐秘的内心世界。相反,这些五官除了借助于自身的扭曲在表现它们的痉挛外,什么也不表现。眼睛、耳朵和嘴巴只剩下了一个空洞的孔,其余的部分都与脸部的其他区域纠集在了一起,除了这些孔洞,你分不清它们和身体的其他部分的界线,这些界线是模糊的。因此,在赵能智的画中,我们看到了身体的整体就是由几个扭曲的孔洞和一片模糊的区域组成的。或者说,在一片痉挛的区域中存在着几个扭曲的孔。


Phantom NO.17 230cm×180cm 2009年


因此,我们没有在这样的身体中发现层次感,整个身体也并没有陷入到一种条分缕析的清晰状态。整个脑袋是不分区域的,是一个连续体,也就是说,我们在这里没有看到局部,没有看到区隔,整个身体、整个脑袋,都被狂乱的线连接在一起,或者说,整个身体,都是一个整体,都被一种电流、一种波段贯穿,一种波段在主宰着身体,也主宰着画面。这样的身体,并没有主次之分,没有一个秩序,没有被有效地组织起来,身体成为一个持续性的混乱肉体,这个肉体,在无规律的起伏中表现着一种偶然性的流变。


《蠕》赵能新作展现场


蠕 NO.1 130 × 95 × 50cm 仿汉白玉 2019


蠕 NO.2  130 × 95 × 50cm 仿汉白玉 2019


蠕NO.6 130 × 95 × 50cm 仿汉白玉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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